滑雪,对我是致命诱惑。这个冬季80%的休息日都是在雪场度过的。塞上,我向往已久的地方。雄浑的边塞诗,醇香的塞外民歌,令我无法忘记。致命诱惑加上向往已久,塞北滑雪当然不能不去。于是,一个周五的傍晚,我背上大包,远离了计算机,远离了代码,远离了report,坐上北去的大巴,消失在初春蒙蒙的细雨中。
夜雨关沟
车行至南口,开始进山。翻过八达岭后出山。从南口到八达岭20多公里的山谷,叫关沟。关沟,不仅具有很高的地质价值,更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,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。我们知道,北京西面的西山属太行山脉,北面的军都山属燕山山脉,八达岭就是军都山主峰。然而群峰连绵,哪里是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的分界线呢?就是关沟。关沟以西为太行,以东为燕山。
关沟北连延庆盆地,南接华北平原,无论漠北塞外还是晋陕北部,想到华北平原京畿腹地,这里是*短,*平,*好走的通路,自古是京北咽喉要道。詹天佑修建的京张铁路,也是从这里翻过燕山的。关沟夹岸高山,皆生寒树,易守难攻,是千古天堑。居庸关和八达岭两大雄关前后排列于此,相隔仅10公里,足见其地位之紧要。八达岭,扼关沟之北口,号称北门所钥,燕塞雄关。
居庸关,扼关沟南口,曾经遍山松树,居庸叠翠,列燕京八景。遥想当年,雄关耸峙,松涛如海,是何等气魄。在一个漆黑的夜晚,京城已是万家灯*,春雨霏霏,绿野和天地会的几十个弟兄(还有姐妹),乘着一辆大巴,从太行山和燕山两大山脉的缝隙里,从居庸关和八达岭两大雄关的券洞中,悄无声息的向北疾驰,直奔塞上。不用提滑雪,光是这雄关峻岭,雨夜狂奔,本身就包含着无数雄奇的色彩。
江山留胜迹
这次塞北之行,两度经过张家口,一次去,一次回。去的时候,过张家口的常青路,回来,走张家口的建国路。大境门在张家口市区北端,其城门上有”大好河山”四个颜体大字,遒劲有力,气势如虹。是的,“大好河山”,包含了太多地理、军事、民族的意味,令人遐思。见过黄鹤楼的“三楚一楼”,见过山海关“****关”,见过太湖“包孕吴越”,都气象万千,可是总觉得不如这个“大好河山”来得雄浑,旷远。晋冀蒙交界一带,崇山峻岭绵延千里。
阴山横亘于蒙古高原中部,其余脉伸至张家口北部的尚义、张北、崇礼一线。太行山挡在山西河北之间,燕山山脉则横在内蒙河北交界处,形成了屏障华北、拱卫京师的态势。在这群山交错之中,有一块谷地,狭长平坦,交通便利。它北依阴山余脉,南眺太行,东临燕山,自古以来就是经济动脉,军事要地。塞北重镇张家口,就扼守在这条咽喉要道上。站在京张高速旁,我极目四望。
西风古道,引人浮想联翩。遥想当年,康熙大帝亲提大军,过张家口,出大境门,挥师北指,平葛尔丹,鼎定江山。遥想当年,千里茶马古道,南起张家口,北通乌兰巴托,商贾云集,人流如织,何等繁华。塞北张家口,三山汇聚,四省通衢,自古以来,就是军事大对抗,文化大交流,民族大融合的地方。蒙古高原孕育的游牧民族,勇猛剽悍,能骑善射,他们从阴山南麓走来,从这里敲开中原的大门。
燕山山脉一线,作为唐朝的边防要地,是边塞诗的摇篮。一句“燕山月似钩”,横绝千古。太行山上,杨成武将军横刀立马,一声断喝,名将之花应声殒命。这片土地上,太多的人,太多的事,虽然远隔千年,却无不令人思绪万千,或雄奇,或悲壮,或激越,或哀伤。感动,感慨,我已无法分辨。欲语无言,想起了孟浩然的诗,就抄在这里:“人事有代谢,往来成古今。江山留胜迹,我辈复登临。
雪趣无边
其实在北京滑雪也是很爽的。坐在石京龙的缆车上,仰望天空,白云从海坨山那边悠闲的飘来。在**道顶端远眺,官厅水库在太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。我深吸一口气,然后狠狠的呼出来,喊一句:"我*,爽啊。”。后来到了塞北才知道,那很一般。没有*爽,只有更爽。
天公作美,风调雨顺。雨水节气刚过的这个周末,北京下了**场春雨。不过,喜鹊梁海拔约1700米,雪场*低的地方都比北京的云彩高。所以,北京下雨,这里下了雪。在车上就听说雪场在下大雪,可下了车还是大吃一惊。搅天的风雪,又急,又密。已是午夜,除了雪场里的几点灯*,四下里一片漆黑。山有多高,林有多密,雪道有多长,都看不见。这急雪,这暗夜,还有四周象夜一样的山,不禁让人想起一个场景--林教头雪夜上梁山。可惜我没有长枪,也没有枪尖上挑着的酒葫芦,更不是80万禁军教头。我只是一介书生,一个大瘪。我叹了口气,背着大包进了喜鹊山庄。
分房。我和老高住进了一个叫别墅的地方。人不多,整个二层广袤的地板上,只有我们两个房客。屋子很久没人住了,一股潮味。躺了下去,锅炉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响。一夜辗转,除了没睡着,都很满意。